是某天，他们一家人前往冯耀琴家吃饭。

天空落着小雨。

不算大，但雨丝被风吹得飘飘扬扬，很是恼人。

祁少白懒得打伞，将连帽衫的帽子竖起来，双手插兜，小跑走在前面。

祁默从张管家手上接过长柄雨伞，撑开。

手臂往她这边移了移，目光缱绻温和，示意她环住。

雨伞将两人隔绝进一方小小天地。

她的那边，漏不进一丝雨水。

而他的肩膀，晕开水渍。

昂贵精致的衬衫贴在他线条流畅好看的手臂上。

她恍然间失神。

到了婆婆家。

冯耀琴正张罗着包饺子。

祁少白知道自己帮忙也是帮倒忙，很识趣地坐在沙发玩手机，坐等开饭。

盛沐沐用发圈将长发扎起来，洗了手，进厨房帮忙。

祁默已经在里面，衬衫袖口挽起一小截，捧着装了肉馅的大玻璃碗，正在搅拌。

盛沐沐一边和婆婆讲着话，一边顺手拿了件围裙圈在脖子上。

反手系腰后的系带。

祁默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看过来，放下手中的碗，自然而然走到她背后。

没有说话，直接从她手中接过系带两头，不紧不慢地系好。

男人修长匀称的指节不经意间掠过她后腰。

后脖颈处，能感受到细微的鼻息。

感觉到系带被拉紧，他低哑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畔。

“系好了。”

……

晚饭时。

祁默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亮。

他双手正在剥虾，用眼神看了眼手机，又扭头看向她。

语气随意自然：

“帮我看看是谁的信息。”

盛沐沐愣了愣，将屏幕滑开，点进微信。

对话框列表，风格十分祁默。

好友昵称格式全是姓名全称＋备注。

后缀有时是公司名，有时是所属部门。

连祁少白和冯耀琴，也是冷冰冰的名字做备注。

唯有置顶那一栏，和其他人不一样。

“老婆”两个字格外显眼。

甚至，还有一个小太阳的emoji图标点缀。

盛沐沐眸光微顿。

很难想象出那个沉默威严的男人编辑她微信昵称时的画面。

她假装没有注意到，点开工作群。

屏幕上是分公司经理在汇报项目进度，一串专业术语加数据，信息很长，足像一篇小作文。

然而，祁默只是漫不经心扫了一眼，视线停留不足三秒。

随即收回目光，沉声：

“可以了。”

替他关掉手机后，盛沐沐后半餐饭吃得心不在焉。

祁默为什么要置顶和她的对话框。

明明，她给他发的消息，大多都是没有意义的废话。

为什么他分明不太在意刚才的群消息，却又要让她替他打开手机，吃饭中途也要瞧一瞧。

他，是故意让她看见的吗？

她不是傻子，无法不这样猜测。

思绪被问号填满，盛沐沐用余光悄悄看向让她心情复杂的始作俑者，眸色无端地一紧。

此刻，那个气场一向森冷疏离的男人，唇角欲翘未翘。

透露出一种克制而纯粹的愉悦。

她感觉到胸腔左侧蓦地一震。

……

他那些举动，小心翼翼。

若非刻意观察，很难察觉。

像是试探，又像是出于自然。

像是怕她知道，又怕她不知道。

在“协议夫妻”那条模糊的边界线上，将越而未越。

寸寸接近，徐徐图之。

一丝一丝，渗进她的生活。

盛沐沐扪心自问。

倘若说她和祁默之间，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。

实在拿不出确凿证据。

但若说还和从前一样。

却是问心有愧。